【影評】深作欣二《大逃殺》:當我們只可以有一個活

7.7.21

【劇評】深作欣二《大逃殺》:當我們只可以有一個活

【影評】深作欣二《大逃殺》:當我們只可以有一個活

小時候看《大逃殺》,不怕血肉橫飛已經好威好潮好巴閉。人大了再睇《大逃殺》,原來最恐怖的,並非暴力血腥鏡頭,而是開篇大大隻字的BR法。

BR法是什麼?同時代背景息息相關。故事中的日本,處於經濟大蕭條的景況,失業率居高不下,大人備受未成年人輕蔑,難以管治。學校更是年輕人反抗的第一線,全體罷學、行刺老師、制度崩塌。社會掌權者意欲奪回控制權,運用軍事力量推進出一條名為「新世紀教育法」,簡稱BR法。亦即是我們後來所知道的生存遊戲:「我們之中只可以活一個。」

以前看,只會沉醉於互相殘殺的人性黑暗面之中,從來都不曾退一步去想,原來更殘酷的是惡法本身。

或許這也是故事中少數反抗制度的人,之所以比其他順從遊戲規則的人來得更耀眼的地方吧。有人選擇一躍退場,有人選擇盡最後一口氣鑽漏洞,雖然他們最終都無法成為活到最後的一員,狼狽一場,證明到什麼?撼動到什麼?電影提供一個安全的思考空間。

《大逃殺》劇照


《大逃殺》將人類帶回大自然本有的叢林法則,弱肉強食,看似是物競天擇的一種回溯,其實與後來格局相似的《饑餓遊戲》、《絕地求生》等作品一樣,都是當權者維持穩定平衡的一種手段。

細心一想,《大逃殺》和《饑餓遊戲》做法本身誇張,甚至極具表演效果,如果只是想剷除異己,有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嗎?加上媒體的催谷、放大,頓成一埸羅馬鬥獸式盛事,挑起人對於血色鬥爭的隱性慾求。其實生存遊戲本身就是為了殺雞儆猴,用遊戲的殘酷,來暗示權力惡意的無底深淵,生命、人權,都可以隨時歪曲、剝削。

《大逃殺》千禧年上映,深刻紀錄了世紀末的最後浪漫餘溫,以及人們對於新世紀的莫名不安。20多年來,誕生了不少類似考驗人性的電影題材。其中赫赫有名的《恐懼鬥室》,就是用血腥殘酷的遊戲來提煉人的生存意志,勿論方法是否適切,背後的出發點是有意義的。

《大逃殺》劇照


反觀《大逃殺》,一同觀影的朋友從黑房中出來時,問到:「這一系列的安排有意義嗎?」1984的世界裡頭,尋找合理性是徒勞的,極權想你質疑記憶,質疑眼前所見所聽。

Battle Royale 九死一生,勝出者又可以學習到什麼呢?社會又會如何看待這一位殺人如麻的勝出者呢?據BR法原述所指,除了重新樹立成年人們的威權之外,更是希望透過生死相博來提升少年們面對逆境的抗壓能力,培養新生代。

冠冕堂皇的說辭包裝,其實說穿了都只是一種懲罰,懲罰掌權者眼中不乖的孩子們。最終誰勝誰負,其實一點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規則本身,迫使這一群被選中的眼中釘,只有一個可以活下去。他們知道這是 Bullshit,我們都知道這是 Bullshit,他們知道我們知道這是 Bullshit,但大家仍然無力地目睹一切發生。

從 BR 法誕生,到校園裡的行刺事件,21年後,我們不能再爽著吃爆谷隔岸觀火。口罩之下,是冷汗直冒的僵硬臉容,而我相信,那與現在看來虛假兒戲的血腥鏡頭關係不大了。

文:一樹

圖片:《大逃殺》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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